皇帝不愿为他多费心思,便命工部草草修缮,换了牌匾,权当是给南部的安南王做足排面。
直到宁鸾等入住后,才又命人重修布置,更显别致气度。
时鸿穿过绿树掩映的凉亭,却见前方侧院中,枝繁叶茂的黄果树下坐着一人。
那人影听见脚步,回头一看,竟是猛然站起身来。
“时将军?!”
时鸿心里暗道不好,果真是一夜未睡,就连脑子也不清醒起来。
光是想着来镇南王府拜访,却忘了当初程慎之回京,还带回了异族姑娘白挽。
箭在弦上,时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,“白挽姑娘。”
“时将军,果真是你,我还当是认错了人。”白挽缓步走出树荫,脸上绽开明媚的笑意。
时鸿抬眼看去,她一袭淡色长裙,脸上略施粉黛,青丝垂下,只簪了支寡淡的素银花钗。
“与将军一别数日,将军可还安好?”
“多谢姑娘挂念,一切都好。”
时鸿这才细细打量她,却见她青丝半掩的额间,竟缠着一圈雪色绷带,隐隐从眉梢处浸出暗红的血色来。
“白挽姑娘,你这是……?”时鸿迟疑着开口。
见时鸿看向绷带,白挽不好意思地抬手,轻抚额上伤处。
“让时将军见笑了。”
“前几日帮着王爷整理书房,不慎被滑落的书卷砸重,不妨事的。”
白挽抿嘴一笑,眉尾却因疼痛微微抽动。
“姑娘这伤可上了药?”时鸿走近几步,犹豫着开口。
白挽指尖无意识地缠绕垂落的绷带,“王府中派人来看过,给了瓶止血的白霜膏,让每日抹着,其余并无别的。”
“那便是巧了。”时鸿以拳锤掌,“我今日恰巧带了将军府特供的玉颜膏来,姑娘花容月貌,用它祛疤是最好不过了。”
“你等着。”未等白挽搭腔,时鸿便转身阔步而去,衣摆带起一阵风。
凭着印象回了小厅,时鸿在红木漆盒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中翻找。
白挽立在侧殿院落的月门之下,微抬下巴望着时鸿快步而来。
她其实对这位时将军并不熟悉,只是从边境回京之时,与他带来的大军同行,路上难免打过照面。
单知道这位将军是个热心肠,却没想到热情到如此地步。
黄果树的阴影斑驳落在院中的石桌上,二人对坐,白挽揭开额上缠绕的绷带。
时鸿一打量,只觉那伤口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。似是受了重物狠狠撞击,在眉骨上方略鼓起一个肿包,三道血痕并排其上,凝成淡红色的血痂。
那伤疤上涂抹的药物寡淡似水,已经随着时间晕开了。
“白挽姑娘自己来还是……”
“劳时将军代劳。”白挽垂眸,似是不好意思展露伤痕。“我不通医理,也并未处置过这样的伤,将军多次出征,久经沙场,经验定然比我丰富许多。”
时鸿闻言,便也不再迟疑。
他轻缓抹去伤口上晕开的药粉,拿纱布蘸了玉颜膏,为白挽涂抹起来。
见侧院中气氛沉闷,时鸿手上未停,习惯性没话找话。
“前几日我托人送来了几罐桂花蜜糖,不知姑娘可否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