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一群人劝住她,“算了算了,北边来的,不容易。”
有好心的大娘,拿了舀水瓢从桶里打了一瓢水递过去。
这年头,粮食给不了,递口水的事儿倒是无大碍。
陆景抱着瓢狂饮,快速喝完了将瓢递还给那位大娘。又低声问:“敢问大娘,那柳大山柳老爷家何处去?”
柳大山是富户,流民乞丐到他家去也容易得半个馒头,便有人给陆景指路。
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,笑说你个小乞儿也去应招上门女婿啦,惹来一众大笑。
陆景道了声多谢,慢慢的往柳大山家挪去,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,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。
陆景原来的家乡离边关不远,物产丰饶,不起战事的时候百姓活的还算不错。
陆景从小聪明,爹娘看他聪明机灵的样子咬咬牙送他上了学堂,他倒也争气,十岁过了童生,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神童。
可惜边关外敌常犯,他爹娘为了挣钱又常到那附近卖菜做小本生意,在他考上童生后不久死在了外敌刀下。
爹娘走后他大伯二伯便接管了他家,说是要照顾他,其实算盘一个打的比一个精。
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,是所谓的神童又如何,良材没长起来斜风细雨都能把他拍死,何况这年头,人命又不值钱。
陆景熬了三年在学堂夫子的帮助下考过了院试,成了秀才。
可惜好景又不长,旱灾蝗灾兵灾,彻底摧毁了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。
十四岁还是太小了啊,他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长辈,只能跟着流民一起南流。
大槐树离柳大山家的路很是有一段距离,陆景挪了一路想了一路。
想以后,想出路,想吃饭。
柳大山家的房子是用上好的青砖砌成的,圈了好大一块地,连院墙都是用青砖砌的两米高,高大厚实,在小山村一众土造篱笆里份外扎眼。
陆景费尽力气敲门。
当柳大山开门的时候,陆景余光瞟进了柳家宽敞干净的院子,喉咙微动,将本来要说的话咽回去了,变成:“小子不才,是来应招婿亲的。”
并用自己全身的力气从怀里快速掏出一牙牌。
好险那手臂粗的棒子没落下来,陆景闭着眼睛咬着牙,还以为自己要挨那么一棒。
柳大山年轻时走南闯北,秀才的身份牙牌自然是认识的。
好悬才刹住棒子,柳家虽是富户,对秀才举棒子这般的是非还是莫沾惹的好。
正欲细问,看见陆景半死不活的虚样,又把话头又咽了回去,这段时间北边来的流民多,落魄成这样的也不少见。
柳大山想了想,丢了棒子。
也不嫌弃,双手抄着陆景腋窝把人拖进院子水池边,打了水,知会陆景洗洗再等等,自己回灶屋生了火熬粥热包子。
陆景拼了一口气搓脸洗手,然后然后费力坐在石凳上趴着石桌子半死不活的喘气。
柳大山先舀了小半碗粥,再往里面倒了小半碗凉开水,兑的温温的,给陆景灌了下去。
到底是年轻人底子在那,喂半把米都能活过来,有余劲的陆景就能抱着碗自己呼噜不停了。
陆景咬着流油的菜包,吃的眼眶都热了,暗暗的发誓就算柳家哥儿是个夜叉这柳家赘婿他也当定了!
吃了个肚饱陆景终于回了魂,摸了摸嘴角站起来对柳大山弯腰行了个大礼,感谢柳大山的一饭救命之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