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均敛住气息,瘦削的脊梁挺着,不见丝毫狼狈,姜至后脚用力堵住地面,抵出一道浅坑,右手迅速摸上腰间配着的匕首,以备飞来横物。
风沙极大,周身一米外不见人影。
姜至抬起左臂,挡住一小部分风沙,眼微眯着眼寻找灵均的身影。
可惜,作用不大。
姜至大声喊道,“灵均,没事吧?”
朱红发带在半空胡乱飘飞,宛若一条血河,起伏间挑起乌发,肆意又张扬,恰如主人的脾性。
灵均伫立在黄沙之中,压了压斗笠,眸中没有丝毫的怯色。
他道,“无事。”
姜至道,“小心,此地风水有些奇怪。”抬手,将腕节掩在口鼻处,减少风沙的吸入。
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心中的某些猜想好像得到了印证。
潼关的瘟疫像是某只鬼的“杰作”。
“校尉,校尉。”传信的士卒从营帐内小跑出来。眼见天色大变,不少士兵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长矛,没用地叫闹着。
不知何时从营帐内走出一位玉容面冠的男子,朝身边的校尉低声吩咐。
“传令下去,命将士将营中明火熄灭,尤其是放粮草的地方不得有火烛出现,违者,军法处置。”
校尉领命离开,督促手下军士执行命令。
约莫半盏茶后,风沙逐渐小了下来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尘土味,多处帐篷被压塌的惨象犹在眼前。
姜至心道:看来这只鬼有些手段,不仅让此地的百姓染上瘟疫,还将此地的风水一道改了。
“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?”一道温润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姜至红着眼,抬头,答了一句,“姜至。”
见来人时,楞了片刻,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眼前之人的线索,她身为左使,虽没有离开过苗疆,但外头的事多多少少知晓一些,尤其是各国皇室,这些年,大长老没少灌输。
此地戍边将军,褚卫出生贵族将门,身世煊赫,有别于寻常世家公子,骨子里带着习武者独有的杀伐之气,耳骨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。
而眼前之人,黄衣乌发,淡雅自持,束发的冠面镶金嵌玉,腰间配饰更是精伦,想来身份自是非凡。
一旁的灵均从革带中掏出一块玉牌,随意地丢到男子的胸口处,黄衣男子慌忙捂住胸前将要掉落的玉牌。
待看清玉牌上的字后,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红衣戎装的少女,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,但很快恢复了平静,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。
“姜姑娘,幸会,在下傅琰,褚卫的好友。”
傅琰是南朝皇帝嫡子,亦是褚卫的至交好友,此番特意在姜至面前提起好友身份,属实是久闻不如见面。
被好兄弟调查了这般久都了无音讯的人,如今就这样脆生生的站在面前,任谁都会怀疑来意。
“四皇子还是先带我见一见将军吧。”,少女声音不卑不亢。
傅琰挑眉,看来自家兄弟看上的姑娘不仅身份不简单,心思也是一等一的厉害,一眼便瞧出要害之处。
“不知这位是?”他指了指姜至身边的人道。
姜至瞥了一眼身旁的灵均,勾了勾唇角,顺着傅琰的话接下。
“正是家兄。”
灵均身形一僵,一双晦暗墨深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,没反驳。
傅琰领着三人往军营中里走,刚走几步,抬眼便见几位将士围着火堆,从架着的大锅中,舀出几勺稀粥。
陆续有巡逻的将士替换下来,轮流开饭,似乎寻常的军营没什么不同。
然而跟着傅琰不断往里走,巡逻的士兵越来越少,穿过校场,竟无一位军士值守主将营帐。
傅琰主动掀开主将营帐外的帐子,示意三人先行进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