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如果要落到实处,我疲惫而揶揄地偷眼观瞧远远处长身玉的一个人。
如果说宋睿辰势必对上的是张怀民。
那么我得罪的,便是这位不苟言笑,不露声色的东宫统领——裴林。
在屏退裴林后,张怀民情绪淡泊地低垂着头,围绕着我信步走着,不温不火地启唇。
“苏钟离?你好深的城府,我国的征兵制度和婚嫁制度被你蹂躏了个透,该钻的,不该钻的空子,你都办了。”
我心咯噔一声,嘶哑着嗓子辩解。
“若不是走投无路,谁会走上这样的不归路?我的主意,哥哥是定夺过的。”
“巧言令色!苏承景不懂事,你还不懂吗?若是日后败露,该教苏家置于何地?”
他倾身前塌,盛气凌人的面容正气凛然,却让我觉得好笑。我犹豫再三,顶风而答。
“这样的结局,殿下不是再乐意不过吗?”
我的声音干涩地好像边境上的风,不分敌我地抹杀了生命的可能。
他惊怒于我的坦然,气急败坏又饶有兴致地探身来问。
“何以见得,苏军师?”
我困扰地掀了掀眼皮,背过身去,娓娓道来。
“当今朝廷,武家为尊,苏家独大,然天子制衡,赵家,李家异军突起,三足鼎立。且东宫不入,羽林军另成体系,现为裴林所领。”
张怀民带着笑意踱步,不发一言。
我一鼓作气,倾尽心力。
“但是苏家野心可鉴,意欲吞并式微的李家,易手东宫执掌,所以”
我语意长顿,抬眸看他,再无顾忌。
“于国,我代兄从军,除国之心腹大患。于东宫,我大义灭亲,保你之扶植肱骨。于我,我命少避讳,效君之千秋伟业。”
言毕,我跪地不起。
“臣之诚,实所共鉴,万望君全。”
尘埃落定,我再也听不见风声,只有心跳,不轻不重,不卑不亢。
他叹笑。
“起来吧。你说服我了。”
这一刻,不是欣喜,不是轻松,世间喧嚣,留我空洞。
我的心汹涌不止,呼吸几滞,为我出卖的意志,以及从此沦为太子定杀不留,呼来即去的爪牙,我是零落成泥碾作尘,还是一将功成万骨枯?
但无论如何,既然做了,我就要做他腥风血雨上位路上的刀尖刃。
我笑盈盈地站起,发自内心地向他低头。
“那么,这次我们,真的是,合作愉快了。”
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