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姻缘（第3页）

她决定换个话题，又问：“这红线便是月老殿掌管姻缘所用吗？”

海棠点一点头，拉开那一卷细细的红线给她看：“红线绕树结千匝，讲的就是月老殿以红线牵连姻缘。不过呢，姻缘一事需要你情我愿，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，一方有意一方无情的事可太多了，就连有情人也未必能终成眷属。”

嘉月问：“若是两方都无意呢？”

海棠道：“那也看情况的。须知姻缘一事并非只有一见钟情，有些眷侣，一开始时彼此看不顺眼，可是历经种种波折，最后生死相许，缘定三生，并非少数。”

但是要想象自己如何与映天仙君生死相许，还是太困难了。

映天仙君那样出身高贵、天赋异禀的人，除了他的修行进境，仿佛从未为了什么事物特别挂心过。

嘉月幻想了一下他与自己缘定三生、生死相许的样子，感觉十分不协调，简直都要滑稽得笑出声来。

她看着海棠整理红线，又问：“你每天都要理红线吗？什么时候能理完呢？”

海棠道：“这些红线可没有能理完的时候。凡人说的剪不断、理还乱，也不过就是这样了！既然理不完，我每天只理够四个时辰，就去看话本喝酒。”

嘉月惊呆了，顿感心中的嫉妒更上一层。

这海棠仙子，不仅能酿酒喝酒，还每日只理四个时辰红线，这才是真的神仙日子！

嘉月于是问：“月老不苛责你？”

海棠转过头来，因为吃惊眼睛都更大了：“他为什么要苛责我？我不过是九重天上的低阶仙子，每月拿的俸禄是从月老殿的预算里出的，比月老大人可少多啦！”

嘉月问：“有人对我说，九重天仙子都有职责，须得勤勉修行、守护苍生才可以。你说，做仙子是不是就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行？”

海棠道：“所谓守护苍生，未必全靠勤勉修行。”

她左手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，才接着道：“比如月老殿掌管的是三界姻缘。就拿人间姻缘来说，简直是包罗万象，凡人大多没有那么高的眼界，对不少人来说，姻缘就是一生里最大的事，所欲所想都牵涉其中。能为凡人处理好婚姻大事，便算是守护苍生。”

嘉月托腮坐在边上，顺着海棠的右手看向院中不远处的千匝红线，听她说：“九重天上，人人不敢多说姻缘，好像潜心修炼、为凡人施加福泽才是正经事。”

“可是，如果不了解凡人所欲，不知道凡人所想，又哪能真的为他们带来福泽？这与修行可全无关系，反而包容理解的心性更为重要。”

红线层层匝匝，看起来毫无头绪，正如嘉月此时纷乱复杂的心情。

嘉月又问：“你的职责便是整理红线，守护他们的婚姻大事？”

海棠一笑：“不错。若说仙子有职责，我的职责就是整理红线。至于勤勉修行，不是我想做的事。日日饮酒眠花，看遍世间喜怒哀乐，才是我想做的事，才让我觉得快活。谁说追逐名利或道行就比追求快活更值得？”

这与映天仙君昨日所讲背道而驰，但听起来又似乎很有道理。

海棠道：“对了，你如今在仙宫学堂修行，那你认识怀玉仙子吗？”

“她是我姐姐。”

嘉月愣住了。

回想起怀玉那用功修习、一丝不苟的样子，和海棠这天真烂漫、慵懒松弛的模样，真是毫无相似之处。她们怎么会是姐妹？

海棠又道：“你既然在鸿煊殿内，想必常能见到映天仙君，若是有什么有益修行的消息，还请帮我姐姐多多留意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