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太清楚金羽瀚的本性了,所谓的深情不过是掩盖他放纵欲望的幌子,对自己的花天酒地进行合理化。
“你终于肯主动来找我了?”金羽瀚搂着一个男孩,目光玩味地落在阮辛黎身上,温和地笑笑,“最近过得好吗?”
“很好。”
“哦?”金羽瀚松开怀里的男孩,站起身,缓步走近,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阮辛黎的下巴,迫使他与自己对视,“那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面前了?”
阮辛黎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恶心,直视着金羽瀚的眼睛,提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要求:配合他演一场戏,刺激陈没。
金羽瀚闻言,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,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他答应了,答应得异常爽快。在他眼中,无论是前途光明的陈没,还是跌落尘埃的阮辛黎,都不过是他闲暇时消遣的玩具。玩具之间的勾心斗角和爱恨情仇,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增添乐趣的戏剧。
计划的时间,定在了高中毕业后的暑假。那时,陈没接受了金羽瀚开出的高额家教费用,一天一万,为他即将升入高中的儿子金昭野补习功课。
金昭野确实是个表面极其乖巧的学生,聪明,一点就透,是陈没教过的最省心的学生之一。
他会在陈没讲解难题时,专注地望着她,眼神清澈;会提前准备好她喜欢的无糖柠檬水放在书桌一角;会在她偶尔咳嗽时,不动声色地将空调温度调高。
然而,这份乖巧之下,却潜藏着少年人难以掩饰的试探。他会在递笔时不经意地触碰她的指尖;会在讨论文学人物时,引用一些暧昧的句子,若有似无地观察她的反应;会以感谢为由,送她一些包装精致却明显超出师生关系的小礼物,一条丝巾或者一枚书签。
陈没心如明镜。少年的心思在她冷静的审视下无所遁形。她明白金昭野眼中那份炽热和依恋并非完全冲着自己,更像是一种移情。
他思念他那位远走高飞的母亲,她们气质同样克制温柔。陈没的眉眼鼻骨,与照片里那位温婉的金夫人确有几分神似。这份移情,让金昭野的靠近带着一种既渴望又混乱的意味。
但为了这份天价的工资,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界限。
她不动声色地避开所有可能引起误会的肢体接触,礼貌而坚决地退回所有礼物,将话题严格限制在课本和知识范围内,像筑起一道无形的墙。
她在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却也疏离有度的家庭教师。
金昭野对阮辛黎的感情则更为复杂。
他们是童年玩伴,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友谊。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父亲金羽瀚看阮辛黎的眼神变得不同寻常。
直到那一天,父亲将厚厚一沓关于阮辛黎与陈没关系的调查资料放在他桌前时,那些照片和文字像淬毒的针,瞬间刺穿了他
嫉妒的毒火疯狂燃烧起来:为什么?为什么他敬仰的父亲,他偷偷喜欢并且视作母亲替代与精神寄托的老师,都对那个早已跌入泥潭的阮辛黎另眼相看?
从母亲还在时起,母亲的目光就总是更多地停留在那个阮辛黎身上。明明阮辛黎已经失去了一切,为什么母亲走了,阮辛黎还要来抢夺属于他的东西,父亲扭曲的关注,还有陈老师那本应只属于课堂的温柔?
可他内心深处又无法真正憎恨阮辛黎。因为阮辛黎作为哥哥陪伴他的那段童年时光是真实且温暖的,阮辛黎身上某些沉静温和的特质,甚至让他恍惚看到母亲的影子。
他只是不理解,为什么阮辛黎要夺走他的东西?这份矛盾的心理,在父亲抛出那个针对阮辛黎的计划时,化作了扭曲的认同。
他答应了。或许让陈老师看清阮辛黎的真面目,一切就能回到正轨?或许这样,他就能独占陈老师那份让他眷恋的关注?
在阮辛黎成年生日这天,补习课程结束。
陈没像往常一样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时,金昭野却一反常态地拉住她,带着一种少年人强装的随意,说:“陈老师,我爸爸有份之前您提过的学习资料在我房间,在三楼,您跟我去拿一下吧?”
陈没微微蹙眉,她平时只在二楼书房教学,从未踏足过三楼私人区域。但金昭野的理由听起来合理,她迟疑了一下,还是跟了上去。
三楼的装潢是另一种格调,低调而奢华,昂贵的实木地板和艺术品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财富。这环境让陈没有一瞬间的恍惚,仿佛回到了曾经给表姨女儿补课时出入的高档社区。
金昭野把她带到一扇虚掩的卧室门前,指了指里面:“资料就在书桌上,您自己拿吧,我……我去趟洗手间。”说完,他几乎是逃似地快步离开了,留下陈没独自站在那扇充满诱惑和不安的门前。
门缝里,隐约传出一些她熟悉的声音,她控制不住地朝门缝看进去。
那是属于阮辛黎的带着某种情动时的喘息。
房间内光线昏暗暧昧。她藏在心底的珍宝,正衣衫不整地伏在她最大的投资者金羽瀚的身上,做着那些她只在最羞耻的梦境边缘想象过的动作。
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被调教过的刻意的柔媚,金羽瀚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阮辛黎的后颈寸许处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玩味和享受。
这是陈没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欣赏到阮辛黎在会所里练就的功夫。
巨大的冲击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。
她没有尖叫,没有冲进去,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瞳孔深处剧烈的地震。她只是异常冷静地拿出手机,指尖冰凉却稳定,对准门缝,将里面那香艳刺目的一幕清晰地拍摄下来。
然后,她收起手机,转身,脚步平稳地离开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在楼梯口,她遇到了似乎刚回来的金昭野,他脸上带着急切和羞涩,正准备开口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