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故意用小腿碰她,她纹丝不动,半点反应都没有,像雕塑。
进入学习状态的陈默完全屏蔽了外界。
班主任踩着点进来,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,视线扫到我时微不可察地一滞,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。
她没说我什么,草草说了几句身为班主任的开场白,便安排了十几个男同学去搬书回来发教材。
晚自习老师讲着校规校纪,介绍着校园生活,我实在听不进去,眼皮沉得抬不起,脑袋一歪就栽在桌上睡了过去,身上披着陈没的校服外套。
据说这是顶尖的清北班,我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脑子抽了把我分到这个班来,总不能是陈没那个木鱼脑袋提的要求吧?
班上除了我都是市里前一百名的学生,因此这个班上没人关心我们俩的关系,但是外班就不一样了。
老师们对手机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,就差把默许俩字贴黑板上了。毕竟学霸们不是拿它刷网课就是搜题解,老师生怕耽误了这群国之重器。
我乐得清闲,手机玩得飞起,自然第一时间刷到了表白墙上新挂的热帖——主角是我跟陈没。
有人说我们在谈恋爱,有人说我们只是姐弟。
众说纷纭,还有人附上我们一起下晚自习的照片,但是一前一后看着关系并不好的样子。
陈没从不主动在学校牵我,我也懒得去牵她,于是谣言就开始了。
帖子里分析得头头是道:肯定是亲的,不然我这四百分大神凭什么挤进清北班?
直到学校里相熟的朋友也跑来问我,我才猛地回过味来,我能进入省一,大概不是我那拍拍屁股远走高飞的爹妈提前疏通的关系,而是陈没放弃了私立中学高昂的奖学金,选了公办省一,唯一的附加条件是捎上我。
我当时拿到录取通知书,爹妈也正好消失。
等警察那边手续办完放我离开,我再见到陈没,已是半个月后。
原来那时她就开始规划了吗?
我没问她,虽然我敢保证,我问了陈没一定会承认,但是我觉得说出口反而让陈没失了面子,毕竟就算知道了,我也不会因此就对她感恩戴德、笑脸相迎。
我不需要知恩图报,我只觉得她陈没乐意付出,她想对我好,我就大发慈悲地接受,这“接受”本身,就是我给她的“回报”了。至于我知不知情,有什么意义?
朋友发消息劝我,对女朋友好一点,别总让她替我操心张罗,我对着屏幕扯了下嘴角,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几秒,最终按了锁屏,没回。
女朋友?嗤,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,陈没从来没有明示过,她就永远缩在名为学习的龟壳里,像个懦夫一样不愿意相信我的触碰。
高一的音乐美术课难得还没被主科瓜分,哪怕清北班里他们都在刷题。
美术课上,老师温和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大概也听过那些风言风语,特意给我布置了张素描。
她很温柔,也留着长发,漂亮,尤其是那微微下垂的眼尾,看人时总带着股怜惜的味道,像极了记忆里的白老师。
我有点感兴趣,破天荒地认真拿起笔,笔下的线条在纸上沙沙游走。下课交上去,她果然夸我功底扎实。
像往常一样,晚自习结束后,我在办公室门口等陈没问老师难题。奇怪的是,到了家,陈没罕见的叫住了我,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眼镜框,看着我。
我觉得莫名其妙,“你又不近视,买这个做什么?”
她不说话,把头发散在背后,戴上眼镜框,问我:“像吗?”
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。
一股微妙的、带着酸意的信号,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。陈没的行为不言而喻,她在吃醋。
原来陈没也会吃醋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