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小身体不好,并非只是不能剧烈跑跳,而是连走动都艰难的病症。再浓厚的亲情都在这种看不见希望的病痛中磨灭了。
他恍惚醒来,听见没有面容的父母在说:
放弃了吧,或许放弃才是好的。
床边的仪器在变,来往的人少了,除此以外一切都没有变化。
依旧是刺鼻的消毒水,走廊轮子的刮擦,冰冷仪器的啸叫。
刺眼的白。
强烈的孤独是黑夜席卷而来的怪物,把他吞噬了,吞噬了许多年。
他想放声大哭,想高声尖叫。
有没有人来救救他?
有没有人来陪陪他?
深夜角落的阴影更藏着死神,似是在等待他自然断气,连死神都不愿意主动来收割他的性命,哪怕与他说说话。
所以究竟有没有人在啊!
他好像要疯了。
想撞墙。
想跳下去。
很简单的,就和上次一样,拔去连接生命的软管吧。
朝见雪着了魔一般渴望,伸出手,那几根细细的管子,好像是吞噬他生命的触手。
拔了吧,拔了吧。
拔了以后,就不会再痛苦了,所有人都不会再痛苦了。
“师兄!”
他的手一顿。
是什么声音?好熟悉的声音,但又是好陌生的声音。
那声音从令他恐惧的黑暗中生发出理智,化作流风,化作雨水,向他冲涌而来。
“师兄醒醒!”少年急切的呼唤瞬间充盈了他所在的房间。
……小师弟?
玉惟?
朝见雪遽然一颤,睁开了眼睛。
眼前黑气萦绕,灵光爆闪。
那黑气已经化作尖锥,离他的眉心只有寸许,只要再进一步,他就要受到魔气侵蚀境界破碎,永堕进前世深深的恐惧中去了。
紧紧拉住黑气另一端的,俨然是面目狰狞的玉惟。
他的元婴修为全开,寒魄咒心法与无为宗剑意一齐放开,全部灵力爆出,整个人光芒万丈。那魔气竟在他手中颤动不已,尖锥变作蛇影,曲身扭头过去咬他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