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他的话语,书房内灯烛渐次亮起,明明如白昼。
秋风拍打着窗棂,掀动案上的书页,惹得灯苗也随之摇曳,火光不断在他眸底闪动。
卫琢甚至顾不上更衣,提笔将书信写好,封上火漆后,递于身侧宫人:“送去给韩叙。”
与此同时,另一人躬身奉上一封信函,垂首道:“殿下临行前派人查的那枚长命锁,及当年送七公主回宫的农妇,已有眉目了。”
信纸似乎被雨水沾湿过,皱巴巴的,墨迹也晕开了些许,卫琢却读得极为专注,发颤的指尖将纸张攥得死紧。
他一语未发,细致将纸张一点点展平、收好。
想及卫怜方才的抵触,卫琢指节微屈,缓缓叩击着桌案,长眉紧蹙。
过了半晌,他吩咐宫人:
“派人去长安,接兰若过来。”
——
好歹是将婚事与卫琢说清楚了,卫怜送走他后,略微安心了些。
换寝衣的时候,卫怜仍觉得腰间发烫,躺下辗转了好一会儿才入睡。
奈何狸狸天凉爱黏人,生生将她压醒了一回。待到再次睡着,却做了……光怪陆离的梦。
梦中,她被一团火焰所缠绕,身子时而被折成成各种弧度,膝弯又不时被撞得生疼。
似乎是察觉到她难以承受这份激烈,撞击中途停下了,一双湿热的唇含吻住她的耳珠,又细细哄她。
卫怜浑身酥软,泪眼朦胧地去辨他的脸——
只此一眼,她周身的血液几欲冻住。
与她攀附极乐之人……竟是……
卫琢褪去了平日那副兄长的模样,正痴迷地吻她,眼尾也被情欲熏得潮红,像只发了春的狐狸,抬着眼向她求欢。
卫怜霎时面色惨白,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,挣扎着朝榻下爬,却又被他扣住脚踝拖回去。
直至她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,鱼尾徒劳地胡乱拍打,溅起淋漓不断的水声。
梦醒的时候,卫怜满头大汗,恍若刚从水里捞出。她猛地坐起身,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克制不住地干呕起来。
缓了好一会儿,她才披衣起身,咽下几口冷涩的茶水,睡意却半丝不剩了。
何至于……会做如此荒谬之梦?
狸狸跟着她跳下床,落地时一声闷哼,油光水滑的尾尖轻轻扫着她的腿。
一阵痒意袭来,卫怜顺手抱起它,抚着狸狸温热的皮毛,竭力将心神从方才的激荡中抽离。
她静坐良久,直至手足都开始发凉,那股挥之不去的滚烫才渐渐消散。
心仍在怦怦跳着,可一双眼睛已恢复了往日明净。
梦中种种与现实里都是颠倒过来的,卫怜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,不过是浮云朝露,再过两个时辰,太阳一晒便散了。
想到这儿,卫怜才爬回床上,脸颊紧紧贴着被褥不动。
她绝不会容许,梦中之事成真。
——
或许当真是她从前太过迟钝……好些事一直到今天,卫怜才隐隐觉出些不对。她不敢去深思卫琢口中那个“佩玉”了,单单是想起来,也会羞耻得面红耳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