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疯了!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!”
乔科站起来,胳膊肘哗啦啦碰倒了一半麻将牌。郭书记也露出不赞成的神色。
“陈年旧事了,不提也罢。”
唯有时晏显得无动于衷,“随便聊聊,有什么不能说的?”
他抬起手,指尖朝着乔科,手掌向下压,叫他坐,“出牌吧。”
又问院长:“文章讲的什么?”
院长看着乔科悻悻坐下,放轻声音:“当然是胡说八道,那个孩子自杀是因为收养人反悔了,您也知道,这种事情很常见。”
“他本来就精神状态不稳定,见您那次就刚寻过短见,幸亏咱们的工作人员发现的及时,可是这第二次,他在夜里划开了自己的手腕,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冷了。”
“杠。”时晏拿走郭书记的牌,“所以,李修远为他编造的剧本是?”
院长丢的牌也被他收入囊中,这一桌人恐怕只有他还有心思打牌。
“李修远说,他之所以没被收养,是因为他勾引了那家的男主人,被女主人发现了。”
这句惊世骇俗的话一出来,房间里众人都沉默了。这时,门口传来清脆的碗碟落地声,劈劈啪啪砸了一通,把静默而压抑的气氛打裂了。
端着水果、茶点回来的乔展意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,手里的木质托盘垂落在膝旁,带着茉莉清香的茶水顺着托盘边缘淅淅沥沥地躺到地上。
“瞧我这嘴,净逞快了。”院长将头顶稀疏的头发几绺头发摊开,“李修远这个人瞎话张口就来,当初是怎么回事,小乔也知道的。”
乔展意蹲下去,捡起散落的碎瓷片,不知是不是茶水太烫,他在发抖。
院长又眯着眼睛转向时晏:“所以最近的事,时总也不用介意,当年孤童之死传遍了西汀的大街小巷,还不是很快就被忘了。”
时晏放在桌上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,他由它响着,慢条斯理地把眼前的牌推倒,清一色。
又看着被他喂了大半局牌的郭书记,表情不怎么谦逊地来了句:
“承让。”
郭书记皮笑肉不笑地丢了筹码,站起来往外走,“好了,今天就到这儿吧,剩下的事老乔和你们谈。”
乔科送他到走门口,时晏坐着没动,郭书记又转过头,话里有警告之意:“那个姓李的记者,以后不用再提了。”
院长还在笑,唇角陷进法令纹里,像有两条虫子在啃着他的嘴。乔展意把碎瓷片扔进垃圾桶,起身的时候腿依旧在发抖。
时晏突然问他:“你很冷吗?”
乔科折回来,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儿子披上,“可能空调温度太低了。”
“是吗。”
时晏这才拿起手机,Ryla发来消息,告诉他已经托人传给贺铭一部分李修远和贺宏伟的“资料”。
他回复好,随手在浏览器里输入孤童之死,结果杂乱而不相关。他又加上李修远的名字,意外的是,搜索结果为0。
他换成西汀、孤儿、福利院、自杀等关键字,依然找不到相关新闻,无论怎么搜,都找不到当年报道的蛛丝马迹。
时晏想了想,还是要了一份李修远的调查结果。Ryla很快发过来,第一张图片就让他皱起眉头。
照片里,李修远和贺宏伟赤条条跪在地上,每人嘴里咬着一只皮鞋。
后面的资料都算是这张照片的注解,有他们写给亲戚朋友的借条,被疑似高利贷的人堵在街角打的小视频,甚至还有一张他们在不知道哪个地下赌场下注的照片。
贺铭仔细看完了这些资料,招呼正在追蝴蝶的韩焱:“我先走了,晚上找你看素材啊。”
在韩焱不耐烦地一连串“知道了”里,他脚步轻快地往别墅方向走,衬衣在风里鼓起来,像一面得胜的旗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