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码头工人合唱团（第2页）

奥利弗听完，叹了口气，将比利搂入怀中，说：“傻小子，你能被中心区的学生接纳，是好事。到了那边啊，你要好好学习，争口气。将来不要再回来了，别像我一样，在这破地方浪费了一辈子。”

“将来不要再回来了。”这句话，奥利弗在将送比利上前往中心区的大巴时，又说了一遍。比利记住了这句话，事实也正如此，从那天起，他再也没有回过码头区。

上了文法学校后，比利依旧与汤米保持着联系。他们继续一起听摇滚，学吉他。电台反反复复放的几首摇滚乐，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们了。两人开始混进一些地下演出。地下演出，是真正意义上的“地下”。那是中心区一间间由防空洞改成的酒吧，在那里，比利见到了与码头区完全不同的世界。那些乐手在闷热的舞台上熠熠生辉，是全场的焦点。每一场演出，比利都看得目不转睛，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接过吉他，成为那引人瞩目的一员。

于是在一场演出结束后，比利拉着汤米壮胆，鼓起勇气去找了演出的负责人。演出的负责人是个长着啤酒肚，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。他此时正把自己塞在后台的椅子里，吞云吐雾。

“请问……”比利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我们……能不能也试着演一段？”

负责人叼着烟，斜眼打量着他们：“就你俩？”

汤米往后退了一步，连忙摆手说：“不不不，我没有吉他，他弹。”

“那你也会？”负责人眯起本就被肥肉挤成一条的眼睛，看向汤米。

“我……我会。”汤米点了点头。

负责人见状，将手中的烟头踩灭，从身后的箱子里拽出一把用茶叶箱做的贝斯，用手拨了两下，嘟囔了一句：“这玩意儿还能弹。”接着，他把贝斯塞到汤米怀里，“小孩，知道这是什么吗？这叫贝斯。你跟他一起上去，我们正缺个乐队。”说着，他冲两人摆摆手：“别愣着了，赶紧上去，好好表现。”

比利和汤米忐忑不安地走到了舞台上。此时以接近后半夜，地下室中并没有多少听众。比利深吸一口气，弹出了那陪伴他整个夏天的旋律。

“沿着公路一直走，码头区有个年轻人……”比利紧张地开口唱了起来。歌词是他改编的，因为他觉得原词描述的东西离新堡市太远了。他想要唱出自己、唱出码头区、唱出那些被人忽略的故事。

“……。他没怎么学过吉他，但是可以一直弹下去……”比利边唱边向台下看去，下面东倒西歪地坐着几个醉汉，没人愿意往台上多看一眼，他松了口气，没人听，就没人嘲笑。比利索性就当他们不存在，继续唱下去：

“他盼着有天能走出旧街头，抛开所有人的偏见，就这样继续摇滚下去，直到成为最出名的乐队……”

这歌词是比利写给自己的，唱到这里他忽然感觉没那么紧张了，仿佛整个舞台都属于他，而自己，终于成为了那万众瞩目的人。想到这里，比利的情绪达到了高潮，甚至还随着节拍，做了几个自己想象中的鸭子步。

一曲终了，台下稀稀落落的掌声将比利打回现实。

“演砸了……”比利想着，忐忑不安地望向那负责人。负责人皱着眉头，若有所思。他朝台上的两人挥挥手：“下来。”

两人急忙跑了过去，心里七上八下。

“跟切斯特的乐队比起来差远了。”

比利的心顿时沉了下去。

“不过嘛……”那负责人眯着眼，好像在计算着什么：“我也不是那种不给新人机会的人。你们想来这可以，免费演，如何？我是看得起你们，才给你们这群小屁孩一个机会。”

比利和汤米一听到可以演出，顿时笑开了花，连忙点头答应，可他们若是再老练些，便会发现，他们只是那负责人想要缩减开支，找来的免费劳动力。但他们并不是唯一的冤大头，因为那负责人又开口了：“你们还缺个鼓手啊，小孩。”

比利和汤米面面相觑，不知道负责人是什么意思。

“前几天也有个小子来找我，说想上台，”负责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，“跟你们比差远了，不过节奏感还成，就他了，来给你们打鼓。”

比利连声答应，只要能让他实现愿望上台演出，拉个恐龙进他们乐队都行。

负责人满意地笑了，满脸的肥肉挤成了笑脸，他望着比利，说：“你这乐队叫什么？”

“码头工人合唱团！”比利脱口而出，心想：父亲这几天一直在问，自己这合唱团进展如何，反正就是个名字，这样就算以后父亲发现了，自己也不算撒谎。

负责人听完嗤笑一声，似乎并没有把这两个毛头小子的乐队当回事，“挺别出心裁的，明晚五点来这找我吧。”

第二天傍晚，比利和汤米准时来到地下室报道。他们见到了那个将成为乐队鼓手的男孩。男孩名叫夏尔，打扮的文质彬彬，一见到他们就滔滔不绝地分享着自己对于这个乐队的展望。比利顿时意识到，这个名叫夏尔的男孩，似乎比自己更了解音乐。夏尔说，他是中心区艺术学校学长笛的，他懂乐理，会作曲，但是这些在那负责人眼里不值一提，所以就把他安排来打鼓。

夏尔越说越激动，他握着比利的手，信誓旦旦地说：“我们以后一定会离开这里，去写自己的歌，然后到切斯特的电台录音，让全世界都听到我们的专辑！”

夏尔的一番话让比利想到了自己的梦想，情绪一下被他带动了起来，激动地说：“然后成为最出名的乐队！”

“最出名的乐队！”汤米也跟着喊了一声，他一直把比利的梦想当成是自己的梦想，所以无论如何，他都要陪比利实现。

就这样，吉他手兼主唱比利，贝斯手汤米和鼓手夏尔，在对未来的憧憬中，组成了码头工人合唱团，一支听起来不那么摇滚的摇滚乐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