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能说,这位陛下绝非外界传言那般,已是重伤垂死。”刘夏子话音落下,屋内三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。暗流涌动也好,心绪纷杂也罢,一时间,连呼吸都仿佛被压得低缓了几分。“既然如此,眼下似乎唯有静观其变,方为上策。”莫明空低声开口,眉宇间浮起一丝恍惚。父皇究竟是病体缠绵,还是龙精虎猛,此刻竟如雾里看花,虚实难辨,仿佛一场迷离梦境,触之不真,握之即散。他心头反复权衡,终是谨慎地做出了抉择。“殿下,入宫之后,可前往藏经阁走一遭。”江河坐在一旁,语气沉稳地提醒道,“那位吉公公……或许能探得些内情。”他自己也打算暗中联络义父,细细打探如今宫中的风云变幻。哦,对了——还有一枚系统碎片!江河抬眸,目光遥遥投向皇都深处,冥冥之中,那一点微弱却清晰的感应正悄然逼近,仿佛命运之线在无声牵引。莫明空眼神一凝,搁在桌上的手指悄然蜷紧,指节微微泛白。“殿下与江小哥入宫之后,属下便在城中随时待命。”刘夏子垂下眼帘,语气平静,却掩不住眸底那一抹深藏的烦躁。他并不认为此行会生出什么变故,权当是皇子归京、阖家团聚的寻常年节罢了。总不至于……那位深居九重的陛下,暗中修炼魔功,意图将诸位皇子一网打尽吧?……司礼监内,烛火摇曳,映得梁柱间的雕纹如蛇游动。“陛下到底在想什么?!咱家要一个答案!!!”秦火猛然拍案而起,手掌重重砸在檀木案上,震得茶盏跳起,茶水四溅。他双目如炬,死死盯住对面的王锦,“你日日随侍御前,岂会不知?!”王锦端坐不动,指尖轻抚茶碗边缘,神色淡漠如水。“秦公公未免多虑了,不过是宫中些许骚动,何至于此?”“骚动?!”秦火冷笑一声,“这哪是骚动,这是从龙椅之上,一直乱到了宫门之外!你我心知肚明,何必装聋作哑!”“别以为你是涅盘境的强者,咱家便惧了你。今日,咱家只要一个答案——一个真相!”“呼——”王锦缓缓闭目,良久,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。再睁眼时,眸光已如深潭无波。“秦公公,到底是你想要一个答案,还是你背后的那几位,想要一个答案?”他声音低缓,如寒泉滴石,一字一顿,敲在寂静的殿宇之间。唇角浮起一丝笑意,极淡,极冷,却透出几分讥诮。“咱家也不妨直言,”他指尖轻叩案面,“这皇宫内外,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——西苑的老狗、御前的耳报神,甚至那些藏在冷宫墙角啃着残梦的老阉货……哪一个不是竖着耳朵,等着听一声响动?”“你若真想知道真相,便得先问问自己,是否已准备好承担那真相背后的代价?”这些人关系错综复杂,原本只是些微末切割,却没想竟是让这些人惊动至此。呵呵——王锦心底冷笑,无声地咀嚼着这局棋的滋味。若真将他们都拖下水,搅得满池浑浊,倒也不失为一招妙棋。自古以来,宦官便如附骨之疽,生于宫墙之内,寄命于帝王之侧。无根之人,却掌喉舌之权;无后之躯,反握生死之柄。王锦掌司礼监十余年,批红代笔,权倾朝野,可他知道,自己并未真正统御全部宦官之力。还有那么一群——先帝旧人,老而弥毒,蛰伏冷宫、御膳房、内库、典簿司,看似无权无势,却如朽木藏蝎,一动则剧毒攻心。王锦这话他们手中,或许正攥着某道遗诏、某份密档、某个足以掀翻天穹的旧秘。而王锦,从不清理他们,也不亲近他们。留一线,便是留变数。潜台词,秦火可是听得明明白白。也是因此,他的瞳孔不由得一缩,“事情……如此之大?”他声音微颤,不是惧怕,而是震惊。一旦知晓,便要将他们拖下水中?“比你想的还要大!”王锦低笑,“大到足以让整座皇宫,在一夜之间,都有可能换了主人。”“……只咱家一位,想要知晓。”秦火咬牙,额角渗出细汗,他知道,这是保命的唯一机会——独知,便独活。若人人皆知,人人皆可灭口。乱象之下,唯有掌握主导者,方能立于不败之地。其余者,皆为弃子。王锦凝视着他,良久,终于颔首:“一位,够吗?”“够!”秦火斩钉截铁。“……那好。”王锦缓缓起身,衣袍拂动,如夜云卷起。他走近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,几近耳语,却字字如雷,炸在秦火心上——“出了这司礼监的大门,也希望秦公公能谨守牙关,莫要向外声张。否则……”,!他顿了顿,眸光一冷,“咱家不介意,再换一个知情人。”秦火低头,额前冷汗直流。王锦背过身,望向窗外沉沉雪色,声音冷冷道:“陛下,大概是打算……打破【宿命】!”秦火倏然抬起眼眸,眼中震惊神色不言而喻。……次日一早。江河等人缓缓出发。走了一个多时辰,直到日上三竿,才总算是抵达皇都天洛城。天洛城一如既往的热闹、喧嚣,仿佛连天穹落下的几场大雪也无法冷却这座帝都的血液。城墙上积雪未融,檐角悬着冰棱,如利剑倒垂,可城内却是人声鼎沸,车马喧阗。街道两旁,酒旗招展,茶肆飘香,孩童追逐嬉闹,老人倚门晒阳,市井烟火气扑面而来,浓得化不开。道路上不乏扫雪之人,手持长帚,躬身劳作,将主街与巷口清理得干干净净,以便行人往来。亦不乏穿着厚厚棉衣,在寒风中搓着手、跺着脚叫卖的街边小贩,有的挑着热腾腾的糖粥,有的推着烤红薯的炉子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“还是那般热闹。”莫明空站在城门口,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,眼中闪过一丝怀念,仿佛旧日光影在心头悄然浮现。他深吸一口气,寒气入肺,却让心更暖。“天洛城,我回来了。”声音低沉,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动,像是游子归家时那一声轻叹。“十八殿下,奴婢李春。”在城门口负责接待的,是一位蓝袍宦官。身形挺拔,面白无须,眉宇间透着精明,眸光如电,神采奕奕,虽为内侍,却毫无萎靡之态,反倒精气十足,令人不敢小觑。他微微躬身,声音清亮而恭敬,“陛下有令,请诸位皇子暂且先在皇子府住下,待择日召见。”“皇子府?”莫明空眉梢微动,眸光一沉。这是还没见皇帝,就要先来上一场暗流涌动了?“李公公且前面带路!”“奴婢遵命!”:()三十岁前,成为天下第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