郦兰心抬眼:“昨个那边递消息来,让今日得空就过去,过会儿你和我一起去,醒儿就留下来看着他们洒扫吧。”
梨绵皱了眉头:“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庆典,中秋还有好久才到,也不知道让娘子您过去做什么。”
昨日将军府的婆子上门传话,让郦兰心今天过去,说是张氏有要事交代,那婆子翘着下巴传完话就走,她们也没来得及探口风。
郦兰心慢慢抿了一口米汤:“应当也不会是什么大事。”
左不过,就是她那婆母思及接连早逝的两个儿子,心病又犯了,寻她和同样守寡的嫂嫂、未出嫁的小姑子,一同追忆故人,热泪几番罢了。
然后再拿留在府内抚孤守节的嫂嫂来和她做对比,敲打敲打她。
“可娘子哪回去不是被变着法地奚落,您又不是她们的出气包,”梨绵提起来就觉得气都不顺了,但又小心地压低声音,
“当初是二爷心疼您,才提前打点好,让您搬出来的,这又不是您的错,这么多年您一直为二爷守着,哪处有过失了,何苦这些年越来越为难您,您瞧瞧,昨天过来那齐婆子,也是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的,恨不得踩您头上去,这回去,又不知道会怎么对您。”
郦兰心抿化嘴里的汤水,笑起来:“哪就那么凄惨了,你这说的,好似我在坐大牢等着上刑呢。这世道,有吃有穿,不愁活计,还有什么不知足,快吃吧,待会儿米该融了。”
说着,抬手指了指院墙的方向。
隔墙有耳,少说为妙。
梨绵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,愤愤举起碗,把粥喝出一股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悲壮。
“娘子!”西屋的屋门砰地打开,快跑的脚步声踏踏而来。
小丫头手忙脚乱把头上的双丫髻固定好,风一样从屋门蹿到桌边。
郦兰心看她慌慌忙忙的样子,真是怕她左脚拌右脚给摔着了。
“别急,慢点。”
醒儿丧着眉眼在桌边刹住脚,不敢坐下,乖乖认错:“我又睡过了,娘子我错了,您罚我吧。”
梨绵朝她飞着眼刀,手却诚实地给桌上空着的碗舀进粥。
郦兰心摆摆手,示意她坐下:“好了,这算什么事儿,你还小呢,快点坐下来吃粥。”
醒儿嘿嘿笑,坐上桌子。
郦兰心细声叮嘱:“醒儿,我和梨绵要去府里一趟,过会儿隔壁院子的人过来做活儿,你来看着她们,别让人进里屋,啊。”
她的寝房不放心那些将军府派来的婆子们进,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自己清扫的,若是让隔壁院子的人进了屋,怕是恨不得进一次就把她的屋子翻个底朝天一次。
留下醒儿盯人,她是很放心的,醒儿年纪虽然小,但做事一板一眼,那些婆子的蜜嘴油舌和恐吓威逼对这小丫头是统统不管用的,接了令不让人进屋,那就是不让进,谁敢强进,她能烧热水热油守在屋门前泼人。
隔壁下人也知道这小丫头的厉害,不会乱来。
醒儿重重点头:“好,我一定看着她们。”
用过早膳,郦兰心带着梨绵出了院门。
她们没有坐车,因为青萝巷和忠顺将军府就隔着三道院墙。
原本许渝找宅子的时候,想让她远离将军府,但终究没有拗过孝道的压力,许渝和爹娘拉锯了许久,双方各退一步,最终定了这处宅子。
沿着熟悉的窄路向前,再拐两道弯,将军府后的小门已经开着了。
“二奶奶,”张氏贴身的丫鬟秀儿等在门边,提起笑,“老夫人正盼着您呢,大奶奶和三姑娘也在,就等您来了。”
郦兰心点头,跨过门槛往里走,婢女们跟在后头。
梨绵笑染上面,朝一旁的秀儿暗暗塞了块碎银子:“秀儿姐姐,老太太身子如何了,我们娘子一直惦念着呢,对了,听说咱家三姑娘就要定亲了,今个儿来,是……”
秀儿笑眯眯地接过银子,打岔:“诶呦,老夫人身子骨好着呢,今个儿请二奶奶来是有喜事。”
郦兰心停住脚,回首看她:“喜事?”
秀儿却没直说:“二奶奶去了就知道了,奴婢可不好先多舌的,免得老夫人怪奴婢坏了规矩。”
郦兰心眼中微闪,转身继续朝张氏的院子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