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州阆东道开战的同时,景霸同样带着数万大军征讨岭东道。官军兵分两路平叛,整个东境战火连天。比起澜州,霜州的战事要惨烈得多,崔家军分头驻守在各城,强征民夫青壮,将山贼土匪都编入了军卒,一城一地严防死守,逼得景霸只能一城一城地去啃,几乎每攻下一城都要付出不少人命,整个霜州都打成了一锅粥。“呵呵,又拿下了三座城池,近一个月来战事进展颇顺啊。”景霸望着手中军报频频点头,笑意盎然:“听说澜州那边洛将军已经歼灭了南宫家两万兵马,全军正在向澜州城进发,看来再过几日咱们也能进抵霜州城下,不比他们慢。崔昌木这个老东西,本殿迟早要砍了他的人头,挂在京城门口游街示众!”景霸口中的崔昌木正是原先岭东道节度使崔钧的亲弟弟,如今崔家族内威望仅次于崔承肃的老人,也是武将出身,整个霜州的军政大权由其一手掌控。此人在东境也是个名人,早年间多次带兵与郢军交战,立下过不少的战功,现在更是被视为崔承肃的左膀右臂。景霸笑脸盈盈,可边上的颍川道节度使张知信却耷拉着个脸,一路连克七八座城池,全都是颍川军在前面啃骨头,左右威卫跟在后头接管城池,扩充军队,不知不觉间两卫已经是齐装满员的四万兵马,而颍川军损失了几千老兵。谁都知道攻城战最难打,最吃人命!“张大人,霜州进展顺利,您可是头功啊。”景霸义正言辞地说道:“本殿已经拟定好了送给兵部的捷报,定要将您和颍川军的功绩呈奏陛下,为大人请功!”“微臣谢过陛下!”张知信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谢,支支吾吾半天道:“殿下,接下来就要进攻霜州城了,听闻此地城高墙坚,易守难攻。臣麾下的颍川兵马连战月余,人疲马乏,战事是否由左右威卫接手?”“咳咳,张大人的苦衷我能理解。”景霸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但是大人也知道,左右威卫一部分兵马分头驻守各城,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新兵,战力低下,远不如颍川军能打。让他们去攻打霜州城岂不是送死吗?平叛战事至关重要,马虎不得,我看霜州城之战还得张大人多出力。”“可,可颍川军卒实在是打不动了,近日来军中怨言四起,微臣,微臣实在是有苦难言啊。”张知信的脸成了苦瓜色,满肚子怨气也不敢在景霸面前发泄。一个多月来他已经好几次明里暗里让左右威卫出战了,结果都被景霸不轻不重的挡了回去,人家毕竟是皇子,自己一个地方节度使哪有胆子跟他顶撞?“张大人,要不这样吧。”一直坐在边上的景淮终于开口了:“我即刻传令,让左右威卫主力赶赴军中集结,大军一同开拔霜州城。攻城战一开始由颍川军主攻,左右威卫在两翼策应、磨合,待磨炼一些时日,颍川军便撤下来休整,换成左右威卫主攻。如何?”“哎,此计甚好!”景霸目光一亮,看着张知信:“张大人觉得怎么样?”两位皇子直勾勾地看着他,满帐武将更是寂静无声,所有人都看出了张知信的无奈。“这……”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张知信还能怎么办,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,苦笑着应了一声:“那就依两位殿下之言,微臣必奉命行事!”……颍川军大营张知信愁眉苦脸地坐在帐中,边上坐着一位悍将。韩照陵,张知信麾下的头等心腹大将,地位比吴重峰还要高,正值壮年,近期战事基本上都是由他率兵在前方浴血奋战。韩照陵汇报着近日攻城战的损失,三万余颍川军已经死了四五千人,伤者不计,堪称损失颇大,几乎与崔家军打成了一比一的战损比。看似官军连战连捷,可所有的苦都被张知信一个人吞下了。“大人,这么打下去可不行啊。”韩照陵冷声道:“霜州城易守难攻,城中驻扎的更是崔昌木操练出来的东境精锐,凭咱们怎么攻得下来?再打下去,颍川道的这点家底马上就要打光了。”“唉。”张知信重重地叹了口气:“我能怎么办,他可是三皇子,下了军令我还能不从?罢了,按他们的意思接着打吧。好歹六皇子给过承诺,答应平叛战事结束后保举我为岭东道节度使。为了张家的未来,现在受点委屈不算什么。”韩照陵眉头一皱:“大人,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“说吧,你是我最信任的人,直言无妨。”“末将是武人,就直言了。”韩照陵冷声道:“要我说,他和三殿下分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,在欺骗大人您!”张知信猛然抬头:“此话何意?”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,后面更精彩!“从一开始他们先是从我们手中调走了数千老兵,接着就逼迫颍川军出战,咱兄弟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地盘,左右威卫在后面捡现成的,两卫皇子一次又一次地搪塞大人!在我看来,六皇子之言完全是骗局,我大乾十三道,还未有过一人执掌两道节度使的先例,他不过一个不得势的皇子,红口白牙的话怎么能信?除非他能求来一道明旨,加封大人为岭东道节度使,否则这番承诺一文不值!”张知信眉头紧锁:“难道是在骗我?”“大人,您可别忘了,在颍川道你能呼风唤雨靠的是什么?不还是手中几万兵马?”韩照陵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兵马若是打光了,咱们说话都没底气。”“是啊。”张知信的心脏狠狠一颤,怅然一声:“你说得对,兵马若是打光了,咱们腰杆子都不硬。得想个法子,尽量不参加霜州的攻城战,保住手里的几万兵马!”“对!”韩照陵重重点头,面露喜意:“大人这么想就对了!”“可是找个什么借口避而不战呢,愁啊。”张知信捧着脑袋,满脸愁容,景霸景淮二人岂是那么好搪塞的?“大人。”帐外的亲兵突然走了进来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外面有人说是要单独见您,有要事相商。”张志新有些不耐烦:“这么晚了还有谁要见我?”“来人未通报身份,只不过他说,事关颍川军存亡。”“噢?”张知信与韩照陵对视了一眼,眼眸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。“叫进来吧。”张知信微整衣袍,轻轻一挥手,韩照陵很识相地退了出去。片刻之后,一名浑身笼罩在黑纱布罩内的人缓步走入帐中,头上戴着斗篷,看不清真容。张知信眉头微皱:“来见本官,还装神弄鬼?”“呵呵。”一道苍老的笑声响起,来人缓缓掀开斗篷:“张大人,好久不见。”“是你!”张知信瞳孔骤缩:“崔昌木!”:()从军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