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方霁瞪眼出神了一会儿,突然回过味来猛拍了一下副驾的椅背,震得梁远道猝不及防一下子清醒了过来。
“我爸的秘书之前到欧洲来抓我,跟我提起我爸最近在忙和中城这边合作的事,如果顺利的话,你们中天的日化产品线估计要在明城铺开了。”
这本该是市场部共同参与的大事,但何皎皎没有听到一点风声,又或者市场部有员工参与了,但她这个市场总监毫不知情。
心中烦闷再度升起,她迫切需要做点什么破局,但仓促回国她身边竟无一可用之人,偏偏又急不得。
何皎皎知道梁远道醒了,余光里瞥不出异常,她抬手又调整了一次后视镜,从谢方霁脸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,他也没必要对自己说谎。
“我才回国没多久,没听说这个消息。”何皎皎语调平稳,目光直直关注着前方路况,脑海中回想父亲和何皓升这段时间出差干嘛去了。
谢方霁整颗脑袋都凑了上来,挤到前排:“你想个法子把这活儿揽过来,我呢回家跟我爸吹吹风,事成了功劳不就是你的了么,”
何皎皎并非真心向谢方霁做戏卖惨,谢方霁是明城的剑,斩不了中城的官。
高中和大学时谢方霁追过何皎皎很长一段时间,期间何皎皎对谢方霁从来不假辞色,直到谢方霁放弃追逐开始和别人交往后,两人才建立起一些友谊,毕竟只做朋友的话,谢方霁是个人品不错的哥们,背后的家世也令人咋舌,除了像个小屁孩似的永远需要哄着捧着。
更何况何家的中天集团和梁家的紫山实业在日化线上构成竞品关系,地方保护可不是谢方霁和他爹撒个娇就能搞定的,不打个头破血流不会有结果。
何皎皎明白其中利害,但还是忍不住心动,何家觊觎明城的市场就像梁家觊觎中城的市场一样。
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,何皎皎打了个马虎眼:“刚刚才听你说要躲着伯父伯母,现在就这么送上门去,我可做不出这种插兄弟两刀的事。”
谢方霁大约是想到了爹妈满脸凶相朝自己扑过来的样子,跌回后排发了一会儿呆,还是玩手机吧。
驱车赶到中天嘉年华,酒店员工认得何皎皎的车牌,几位领导早早在门口候着,何皎皎是酒店的大业主,谢方霁也是需要仔细招待的大人物。
泊车员将车开走,酒店总经理领着何皎皎三人直达顶楼,总统套房已经收拾整齐,随时等候入住。
推开沉重的胡桃木对开门,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皮革的冷冽安香,挑高穹顶上垂下的是水晶流苏吊灯,巨大的全景落地玻璃窗外事云顶之上的壮美天光,暖金色的阳光细细匀匀泼洒在整块手工地毯繁复的纹样之上,恢弘的城市天际线也不过是桌上茶歇的点缀。
套房管家衣冠楚楚静候在一边,看到一行人走近,即刻迎上前将谢方霁引入门内。
终于安顿好这尊大佛,何皎皎与梁远道稍稍作陪一阵就很快离开,梁远道倒时差靠硬睡,谢方霁倒时差靠硬玩,他在车上时就约好一帮在中城的朋友,打算痛痛快快玩到昏迷为止。
何皎皎替谢方霁关好房门,嘱咐候在门外的行政管家千万哄好这位大少爷。
送梁远道回家的路上,二人都沉默不语,原本是一次开心也寻常的接机叙旧,现在完全变了味道。
开车路过何中麟的门店,何皎皎看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,这小子果然不会亏待自己,早早就关门落锁。
也不一定,说不定今天又睡懒觉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。
何皎皎将车停在梁远道家门口,梁远道不比谢方霁在欧洲一路吃喝玩乐神采奕奕,临了回国路上又得打起精神照顾谢公子,此时人已经快到极限了。
但他不肯休息,今天就这样放何皎皎离开,下次再见时就没那么好开口了。
“娇娇,我不想饿着肚子睡觉,你帮我随便做点吃的吧。”梁远道坐在车里不动,赖着不肯走。
“嚯,你倒是敢提要求,把我当阿姨啦,我不会做饭。”
“拜托。”
将车停在洋房的车位,何皎皎瞧着梁远道眼皮都在打架了还不忘装腔作势,拿他没一点办法:“装可怜给谁看呢?下车!”
何皎皎下车从后备箱搬出梁远道的行李:“开门。”
梁远道看上去很高兴,人也精神了不少,好像刚才困顿的表情都是假的。